汇聚专业 弘扬国医

一、内容提要

本书分为五卷，前二卷详述了老年人晨昏饮食起居动定之宜，次二卷涉及了居处的环境和日常用品的选择，最后一卷为作者曹氏所编的粥谱（系作者后附入的，仿《本经》的体例，按照气味的轻清重浊与口味的香美程度分为上、中、下三品）。作者的养生理论始终贯穿了“道贵自然”与“治未病”的思想，主张生活习惯应符合四时阴阳的运行规律，调养摄生应从起居寝食做起，尤其重视“养静”和“避邪”的重要性，并力推粥食在养生中的地位，把养生寓于日常生活琐事之中。

本书是中医养生必读经典之作，内容丰富具体，切实可行。著名文学家周作人先生对此书给予了高度评价，认为它可作为老人六十大寿的寿礼。虽然按照作者的本意，本书针对的人群是老年人，但书中许多养生理念和养生方法，无论男女老少，均可“起而行之”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对于《老老恒言》的写作，作者博览群书，引用文献三百余种，虽旁征博引，但绝不炫学或泥古，诸条之下，均附有作者个人的思考与体会，晦者明之，误者正之，谬者析之，体现出清代学人踏实严谨的治学作风。

二、养生观念与养生方法举隅

本书所涵盖的养生方法与养生理念非常丰富，笔者根据个人的感悟，仅从以下三个角度来论述，只愿抛砖引玉，吸引更多的人阅读本书，寻得养生的真谛。

（一）主动养生

1. 养生是一件长期的事 

“百学须先立志”，养生也不例外。任何人，如果想要保养好生命，就要立常志，锲而不舍，绝不能心血来潮，三天打鱼，两天晒网。

2. 养生要趁早

《内经》中说：“圣人不治已病，治未病。”这里的“治未病”，就告诉我们不能等到身体老了，疾病多了，才想起去养生，而是从年轻时就要注意调摄生命，防患于未然。养生不是老年人的专利。随着人口老龄化问题的加剧，现在的年轻人更应树立积极的养生意识，打破固有的年龄观念。

3. 养生在于自身的努力

对于养生，作者始终保持着一种学习和思考的习惯，“随事随物留心体察，闲披往籍，凡有涉养生者，摘取以参得失”。如果养生者只是从他人那里了解了各种的养生方法，但只是听听而已，不去身体力行，也终究不会有益于自己的身心健康。

4. 养生应有一点批判精神

作者虽遍读百书，但绝不迷信古人与经典，秉着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”的原则，存疑者阐之，不效者注之，对古书中所载的养生方法逐一思考和验证。

比如，《素问•四气调神大论》中说，春、夏两季应夜卧早起，秋季应早卧早起，冬季应早卧晚起。曹氏对此颇有疑问。他说“倦欲卧而勿卧，醒欲起而勿起，勉强转多不适”，认为一日的作息应顺应身体本能的需求，不应以四时分别。（《卷一•晨兴》）

又如，他认为“方药难于轻信”，即使是《内经》中的方，也有不效者，必须因人、因时、因地制宜，而欲把握其中的微妙之处，“良非易事”。曹氏以为，“以方药治已病，不若以起居饮食调摄于未病”。（《卷二•慎药》）

像这样的例子在书中还有很多，有的“不解其义”，有的“存其说可尔”……这些曹氏个人的见解，会让读者觉得，作者非常接地气，绝非只知坐而论道、高谈阔论之人，而是一位真正的“养生实践家”，是我们学习的榜样。

（二）快乐养生

1. 养生是一件简单快乐的事

在学习方面，《卷三•书室》中说：“学不因老而废，浏览书册，正可借以遣闲。”其实，读书不单单是“遣闲”这么简单，它对维护我们的心智、心灵的健康意义非凡，正如作家谢冕在其散文《读书人是幸福人》中说的那样，“读书人除了拥有现实的世界之外，还拥有另一个更为浩瀚也更为丰富的精神世界”。作为读书人，能在这样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地遨游，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。“活到老，学到老”，永远保持谦虚学习的态度，对万事万物常怀好奇之心，本身就是一种积极的养生理念。

在待人接物方面，《卷二•见客》中说，老年人接客不应囿于繁文缛节，应注重自身的保养，千万不要“为客”而伤身。比如“见客必相揖，礼本不可废，但恐腰易作酸，此礼竟宜废弃”；又如“客至进茶，通行之礼。茶必主客各一，谓主以陪客也。老年交好来往，定皆习熟，止以佳茗进于客耳，若必相陪，未免强饮。或谓设而不饮亦可，又安用此虚文？”；再如“老年人着衣戴帽，适体而已，非为客也。热即脱，冷即着，见客不过便服。如必肃衣冠而后相接，不特脱着为烦，寒温亦觉顿易，岂所以适体乎？”。以上种种，说的都是老年人接客都要以“适体”为原则，不要为礼所缚。

在当今社会，我们不但没有很好的继承中国传统礼仪文化的精髓，反而大搞形式主义，这是值得我们深刻反思的。今年两会，李克强总理在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到“大道至简”，说的就是要简化行政程序，回归常识。现在的很多饭局、酒宴、数不清的“潜规则”、令人头痛的繁杂手续，耗伤了人们太多时间与精力，这些都是应从简，甚至完全摒弃的。为什么现在人们的生活比以前富裕了，幸福感却减少了？因为人们的欲望在逐渐膨胀，愈发看重华丽的形式，在偏离自然的路上越走越远了。养生应追求自然，返璞归真，这才是养生的真谛。

2. 养生在于留心积累

北宋“苏门四学士”之一的张耒曾说：“大抵养生求安乐，亦无深远难知之事，不过起居寝食之间尔。”曹氏在自序中也说，自己养生不过“只就起居寝食琐屑求之”。其实，养生就在我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之中在于平日的积累。然而，为什么我们许多人不能成为像曹庭栋先生那样的养生家呢？原因可能就在于我们没有将“养生”二字融入我们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去。曹氏写作《老老恒言》并非一蹴而就，而是通过读书、实践，已经积累了数十年的养生经验。他说自己是“爰于卧室呻吟之余，随事随物留心体察，闲披往籍，凡有涉养生者，摘取以参得失”。由此观之，要做一位真正的“养生家”，就要做生活中的有心人。比如我的家人曾经就有剪报的习惯，她曾把书刊报纸上有关养生的内容剪贴收集在一个专门的本子上。这便是值得借鉴的方法之一。

3. 养生应追求恬淡清静之乐

作者在养生中非常注重“养静”。《卷二•燕居》中说：“养静为摄生首务。”在人们欲望逐渐膨胀的年代，“养静”确实是非常好的养生方法。不少老年人都有失眠的困扰，对此，曹庭栋先生说：“（安寝）大抵以清心为切要，然心实最难把捉，必先平居静养，入寝时，将一切营为计虑，举念即除，渐除渐少，渐少渐无，自然可得安眠。”（《卷一•安寝》）

在本书中，“道贵自然”是贯穿始末的养生思想。作者的外甥金安清在序言中说到，曹氏虽家门显贵，但“不问治生事，天性恬淡”；年老时，虽“姬侍满前”，但“不事药饵，不希导引，惟以自然为宗”。《素问•上古天真论》中提到上古圣人“恬惔虚无”“精神内守”，其实说的都是这个意思。

另外，曹氏也有自己独特的“娱乐”方法。《卷二•消遣》中说：“笔墨挥洒，最是乐事，素善书画者，兴到时，不妨偶一为之。书必草书，画必兰竹，乃能纵横任意，发抒性灵，而无拘束之嫌。”琴棋书画，是古代文人最常见的消遣方式。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，就是都能陶冶性灵，让人体会到恬淡闲适之乐。而当今，大众的娱乐方式变得越来越“简单粗暴”：或沉醉于虚拟世界中、或呼朋引伴熬夜喝酒通宵唱歌……为本就不甚宁静的环境反添许多喧嚣。著名作家周国平先生在其散文《寻求智慧的人生》中引用罗素的观点，说：“现代城市居民的娱乐方式趋于消极的和团体的。”这种现象值得我们反思。

（三）粥食养生

粥食养生是作者极力推崇的养生方法之一。作者在书的前两卷就已提到。《卷一•晨兴》：“每日空腹，食淡粥一瓯，能推陈出新，生津快胃，所益非细。”这说的是每天早晨空腹喝一碗淡粥，能够推陈致新，生津止渴，爽快肠胃，益处多多。《卷二•慎药》：“病中食粥，宜淡食，清火利水，能使五脏安和，确有明验，患泄泻者尤验。”这讲的是病中食淡粥有助于疾病的康复，尤其对于患有泄泻的人更有效果。

由此可知，食粥既可养生，又可疗疾。事实上，古人早已认识到食粥有疗疾的作用。《素问•玉机真藏论》中说：“浆粥入胃，泄注止，则虚者活。”而《伤寒论》在第一首方桂枝汤中即提出：“桂枝汤，服已须臾，啜热稀粥一升余，以助药力。”

随着粥在疗疾方面的应用越来越多，人们也逐渐把粥作为重要的养生食品。北宋文人张耒在《粥记》说：“每晨起，食粥一大碗，空腹胃虚，谷气便作，所补不细，又极柔软腻，与肠胃相得，最为饮食之良。”南宋诗人陆游《食粥》诗云：“世人个个学长年，不悟长年在目前。我得宛邱平易法，只将食粥致神仙。”

在本书卷五的粥谱中，作者详细介绍了食粥的意义、方法和注意事项，为我们精心挑选了常用粥方一百种。比如：

上品中的藕粥，“治热渴止泻，开胃消食，散留血，久服令人心欢”；薏苡粥，“治久风湿痹”，“补脾益胃”，“兼治筋急拘挛，理脚气，消水肿”；扁豆粥，“和中补五脏”，“兼消暑除湿解毒，久服发不白”等。

中品中的山药粥，“治久泄”，“兼补肾精，固肠胃”，做法是“糯米水浸一宿，山药炒热，加沙糖、胡椒煮”；大枣粥，“按道家方药，枣为佳饵，皮利肉补，去皮用，养脾气，平胃气，润肺止嗽，补五脏，和百药”；小麦粥，“治消渴”，“兼利小便，养肝气，养心气，止汗”等。

下品中的酸枣仁粥，“治肾蒸不眠”，“兼治心烦，安五脏，补中益肝气”，做法是“水研滤汁，煮粥候熟，加地黄汁再煮”；肉苁蓉粥，“治劳伤精败面黑”，“兼壮阳，润五脏，暖腰膝，助命门相火”，做法是“先煮烂，加羊肉汁和米煮”；苋菜粥，“治下痢立效”等。

除了上述列举的粥方外，书中还有很多其他实用的粥方，它们多使用药食同源的食材，遵循“简、便、验、廉”的原则，既能养生，又能治病，长期坚持服用，益处良多。

在曹庭栋之后，作为经学家、文学家、书法家的黄云鹄撰写了我国最早的药粥专著——《粥谱》。至此，我国的粥食养生文化已相当繁荣。在中国的大江南北，许多地方的人们都有煮粥、食粥的习俗。可以想见，在未来，粥食养生还将继续焕发光彩，为丰富人们的饮食文化，增益人类的身体健康全心全意地服务。

三、结语

中医养生文化博大精深，本人凭着个人兴趣，择书一本探究之，仅为一家之言，错误疏漏之处在所难免，还望各位读者、老师不吝赐教，给予指正。《老老恒言》是一本非常好的养生学专著，笔者虽学力有限，但已尽力研读之，介绍之余，参入己见，希望能为读者呈现一个富有魅力的《老老恒言》。欲得全书真精神、真神采，意犹未尽者，还请诸位亲自到原作中寻找答案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