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选 一个癌痛患者的死亡引发的思考

2022.05.28 958阅读 评论数 4 14
 今天从早上6:00一直忙忙碌碌到中午13:40,从一个癌痛病人的入院到死亡的全过程。
 说实话,接诊的癌症晚期患者,不多也不算少,因为各种原因放弃治疗的也有很多,但是都不如这例来的真实。因为毕竟,之前的患者是自我放弃或家属选择放弃后,离院之后的状态已经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。而这次是从住院到镇痛到休克到抢救到死亡到办理后事,恻隐之心人皆有之。倘若没半点感慨,反倒不真实了。当然,从程序上来讲,死亡是正常的生物规律,不可避免的结局。我不是对治疗过程抢救过程一整套的处理有什么问题,而是在想,中医参与急危重症抢救的能力,和怎样减轻癌痛患者的痛苦。
 如果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癌痛的话,那一定是一个词语“痛不欲生”。而这是多数癌症患者都必然会面对的结局。医生知道,家属了解,病人清楚,最大的问题就是,难以缓解。所以西药的治疗,是阶梯性的镇痛治疗。长期用镇痛药物的情况并不少见,似乎这是默认的最好的手段了。但显而易见的是,生活质量难以保证。
 中医对这方面的参与,具体数据我并不清楚,可能很多,也可能不多。只能说,我自己的水平有限,接诊的数量有限,所以经验有限。但是既然遇到了,总要努力尝试,尤其是最近学习李可老中医的学术思想,更是深受影响。中医应该树立能够治急病重病难病的信心。中医应该更多的参与到危重症抢救中去,或者说还有临终关怀中去。在改善生活质量方面,中医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。
   再谈今天这个患者,根据病情虽然开具了中药,很遗憾的是,患者没能坚持到把药用上。这我倒是很感谢药房,煎药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,拿着处方过去,到煎药出来也就是一两个小时,按照一般重病情况下用药,很及时了。但是很遗憾,药拿回来的时候,患者已经进入休克状态,无法喂药了。按照李可老中医的说法,在抢救急危症的时候,大剂猛火边煎边服,这种条件,说真的,现在医疗条件下已经不是特别允许,一来西药的抢救速度肯定比中药快,在急危症的情况下,医生和家属都不期待于中药的治疗;二来医疗风险也大,遇到不明事理的家属反而会觉得是中药参与害了患者。目前医疗条件下,还没有将中药纳入抢救用药的范围,所以,真要有问题反而讲不通。或者,等有一天,我们在跟病人谈抢救的时候,可以把中药加进去,我期待这一天。
但是从医理上来讲,中西医的抢救,其实理念上是存在不同的。我今天再反思,西医的抢救是物理性的,耗散性的,不管是大量补液升压还是肾上腺素,都是建立物理的血液循环和激发人体潜在的最后的一点物理活性。然而,中医,尤其是像李可老中医的扶阳救脱,是保护人体的阳气,保存敛护人体的生机,避免一系列耗散的寒凉的药物。恰巧,西药正是寒凉的耗散的。这是中西医理念的冲突。在以西医为主的模式以下,常规西医抢救的情况下,配合中医,会不会能改善更多的结局,是我所期待的。
今天开的方子,也是仿李可老中医的方子,参附龙牡救逆汤合四逆汤。用量比平时稍大,但是也没有超出太多:
人参20g 附子45g 龙骨30g 牡蛎30g
山萸肉30g 干姜18g 炙甘草30g
应该是这样的量。开方的出发点是首诊印象。患者胃癌伴肝、肺多发转移,痛苦面容,疼痛难忍,要求镇痛,昨夜呕兼泻,脉微细数,四肢末端湿冷,指节末端循环极差,指脉氧60-70左右,面色暗黄,唇口灰白,舌未详查(应是舌暗、淡润),真真切切的阴寒亡阳表现。当以大剂温阳救逆为先。中医对痛之认识,亦是责之寒邪,乌头汤镇痛亦是大辛大热之品。故而以扶阳救逆为主,又药不宜太杂,以防药性紊乱,反不专一。讲真,没有想到病人离世之快,拿到药的时候还是滚烫滚烫的,我跟家属讲,等药稍凉一些,能喂多少算多少,可惜。
这个方子,没讲先煎后下,其实,这种情况,讲先煎后下的意义并不是特别的大,当然药房还是按先煎附片、龙牡的程序煎药的,我在想,倘若有机会的话,是不是可以做到边煎边服的流程。包括附子、人参、山萸肉的药量,其实还可以再翻倍。
假设早一点遇到这样的病人,早一点用药的情况,在还没休克,没这么急的时候,开始用药,是不是可以改善一下预后。
做医生的,多反思,永远是为了下一次做的更好。
有时候,就是不太愿意面对病人无药可救的情况。中医还有开不了的药救不了的病,是事实,但是中医攻克的难题也并不少,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一点。大家都认为没法治了,都放弃了,讲真,如果一个人能预见自己的死亡,绝不是一件多么容易接受的事情。
一个铁杆中医的妄言妄语罢了,勿怪幸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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